苏瑾州盯着我把一碗苦药汤喝下肚,不耐烦地说道:如果下个月还不怀孕,就离婚!
他说完这句冰冷的话后,啪地甩上门上班去了。
我咳嗽的眼泪都流了出来,不知道是今天的药太苦,还是他的话太意外,一直想咳嗽。
嗯,也许是药太苦,我每次喝药都直打颤。
然后满是希望地摸着小肚子对自己说:你怎么那么不勇敢,不久之后可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呢!
喝了两个月的苦药汤了,我从没掉过泪,一定是今天的药比之前的都苦。
我赶紧跑到厨房找了一块牛扎糖塞进嘴里,苦涩慢慢褪去,眼泪却越流越凶了。
他说如果我下个月不怀孕就和我离婚!他终于说出口了,他要我离开,只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做打算。
下个月怎么可能会怀孕,就是十个月也有可能怀不上。
我问医生如果一边吃管怀孕的中药调理身体,一边吃避孕药会怎么样,她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我:夏夏,你最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,怎么竟有这么多烂七八糟的想法!
医生是我的好朋友王欣雨的姐姐,我不能把苏瑾州在我牛奶里下避孕药的事情跟她说。
王欣雨本来就反对我和苏瑾州在一起,要是知道他给我下药,以她的脾气非得找他去算账,可是她又打不过他。
最主要的是她肯定会让我赶紧和他离婚,可我不想离开他。
这下由不得我了,苏瑾州先提出了离婚,他的决定我一般只能服从。
只是他够狠的。离婚就离婚,还给我扣上一顶不孕不育的帽子。
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再嫁?尽管我从来没打算二婚,但是这跟有人愿不愿娶是两码事。
他竟然是如此的恨我。
我承认当初为了让他娶我,是用了一点点不正常手段。
苏瑾州,是我进入大学第一天就看上的男人。
我爸说没考上大学之前不准谈恋爱,要不然不给我钱花,这威胁简直直打我的七寸。
没男朋友行,没钱咋过日子。
憋了近二十年,在我有谈恋爱权限的第一天,就让我遇到苏瑾州这么标志的男人,我岂能放手。
我爸果然说得没错,小屁孩有啥好,个个青瓜歪枣的,上了大学有的是有为男青年。
苏瑾州太有为了。
我不知道男生咋看他,反正女生看他的眼神都一脸崇拜,听说他从大一到大四,年年考试第一名,早就内定保研了,还有个什么项目已经获得了专利,能卖老大一笔钱。
我眼冒金星嘴唇发干,这么有才还这么帅,不正是我寻寻觅觅二十来载的佳婿吗?
只是有点棘手,他有了女朋友,听说感情还很好。
我偷偷跟在苏瑾州身后两个月,就想看看有没有见缝插针的余地。
唉,多少个夜里我暗自伤神暗自垂泪:怎么就那么不会出生呢,如果我和苏瑾州同年,还有佟青青啥事,他肯定会先喜欢上我这青春无敌,清纯如还没下枝的黄瓜一样的美少女的。
佟青青就是苏瑾州的女朋友。
据说从大二开始就谈上了,两年了没闹过分手,最近更如胶似漆了。
说得我一点机会都没有。
我的初恋还没萌芽就被要被扼杀了吗,不甘心啊。
挖人墙角倒也不是不可以,我打量着我全身上下,还是有实力的,但是我不屑于做个不道德的女孩。
破坏别人恋情这样不光明磊落的事儿我做不出来。
不能成为恋人,做哥们儿总可以吧。
苏瑾州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,不太好整,我只能采取迂回战术,先和他的舍友哥们儿打成一片。
那几年光请那几个臭小子吃喝玩儿就花了几万块钱,我不心疼钱,反正我爹有钱,让我随便花只要不给他整败家就行。
只是几万块钱只换来和他打了几次牌。大街上见面他都叫不出我的名字,我说苏瑾州好巧时,他只是点点头就与我错/肩而过,连正眼都不瞅我一眼。
几万块钱算是白花了,跟他做个哥们儿都这么难。
也不是一无所获,至少我知道苏瑾州跟妈妈感情很好,而他妈妈的身体不太好,他有时会忧心到睡不好觉。
而这多年后成了我嫁给他的一个契机。
大四下学期,整个宿舍好冷清啊,除了一个已经保研的舍友还每天窝在宿舍看书外,其他的人都整天蹄不着地的,不是忙着复习考研就是忙着找工作。
我是唯一无所事事的人,我不想继续读书也不愁工作,大不了以后让我爸随便安排一个职位摸鱼,不行开个什么店也行,反正饿不死。
实在无聊,我去了苏瑾州宿舍,名义上找他室友聊天,实际上想打听一下他毕业后的大概去向。还有顺便探一探是否真的没有点机会了吗,据说他和佟青青最近在闹别扭,有分手的趋势。
终归这么多年我依然没死心。
舍友不在,我听见苏瑾州在打电话,语气很焦急,跟平时那个整天冷着脸的模样差距太大。
偷摸听了半天,我总算弄明白他妈妈病了,挺严重,心脏病,急需手术,需要一位好大夫。
心脏不同别处,如果手指断了随便找个外科骨科大夫接上就是了,最严重也只不过废了一根手指。而心脏关乎一个身体的运转,丝毫大意不得。
我想到了丁叔叔,他是我爸一个朋友的朋友,反正能说上话,著名心脏外科教授,手术排得满满的。
我鼓起勇气敲门,苏瑾州见是我,冷冷地说某某不在,那语气我懂,让我快滚。
我站着一动不动,挣扎地说出口:我可以帮你救你妈,不过有个条件!
我还没说完,一个玻璃杯往我身上砸来,要不是身手灵活躲得快,估计肋骨不断也得疼半天。
这家伙玛德太粗鲁,竟然动粗。
本来我想算了,这样的男人以后结婚可能会家暴,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会经常披头散发满脸青包的模样,我转头就想走。
他用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:我想请丁主任为我妈做手术,你真有办法?
也不怪他怀疑,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哪里有那么大人脉!
不待我回答他又问:条件,你的条件!
我呆愣了两秒脱口而出:做我男朋友,结婚的那种!
苏瑾州慢慢地向我逼近,宿舍里就他一个人,我怕他狂怒之下掐断我的脖子,毕竟没有人愿意只能拿自己当筹码,换亲人的命。
他的脸阴沉地可怕。
我转身开门要逃跑,手刚搭到门把手上,后脖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并提了起来。
刹那间,我惊恐万分连连求饶:苏瑾州,不,学长,我错了,我胡说八道神志不清胡言乱语,你别……
“手术后,领证!”
什么领证?我哆嗦着,语无伦次,又喜极而泣:学长,你说真的?领证,结婚的领证?
看来他跟佟青青的确如传言般感情出现了问题,也许已经分手了,要不然怎么这么痛快答应跟我结婚,就是为了他妈妈的病想让我找丁教授操刀,也可以谈谈其他条件不是吗?
只要他张口跟我说夏夏,你帮我这个忙,我怎么拒绝得了!
现在想来,苏瑾州应该是不想欠我什么人情才以身相许了。
如今,他觉得不欠我啥了想跟我撇清关系了,就找了个这样的理由要和我离婚,呵呵,这理由多好:婚后三年生不出孩子,耽误他传宗接代,大不孝。
名正言顺离婚啊!
他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把他往我牛奶里放避育药的事情说出去吗?
那么确定我不会和他撕破脸?
是啊,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,就是最好的朋友王雨欣都不会说的。
每天晚上喝着他递给我的掺了药的牛奶,每天在他的眼皮子下喝下那一碗碗的治疗不孕不育的中药汤。
我不知道这两种药到底在我的身体里会发出怎么样的碰撞,只知道强扭的瓜怎么也甜不了。
与其到时候让苏瑾州以那样的方式提出离婚,还不如我主动离开。夏夏,你不能再让自己在他面前卑微下去了,你只是喜欢他而已,不欠他什么!
我对自己说是时候该离开了,走吧走吧,大不了哭几天吃胖几斤,离了苏瑾州你又死不了!
我把半塑料袋中药汤全扔进了垃圾桶,把喝牛奶的杯子也扔了,奈奈的,姑奶奶从今天开始不陪着你演戏了,那药多苦,喝了恶心到想吐。
为了看清你究竟玩得什么把戏,我竟然喝了那么多,还一度精神恍惚到以为不久之后就会真的怀个宝宝。
我看抽空得看一下精神科了,竟然入戏那么深。
苏瑾州出差,五天内我打包好全部的行李,连一双袜子也没剩,全部运到新找的房子内。
夜黑,我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,除了这副躯体,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关于我的踪迹,而我今夜也将彻底在这个屋子消失。
苏瑾州,这是我与你最后一夜,不,半夜,明天,你就自由了!